我爸生来就带点残疾,右脚瘸了,村里人都叫他王瘸子,在我爸那个年代,残疾人等同于废物一般,所以娶到我妈的时候,都快五十了,说难听点他就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。
我从小就听见不少闲言碎语,说我爸裤裆下那玩意早就不好使了,我妈是偷人才怀上的我,村里其他的小伙伴都在背后骂我是野种,小瘸子,都不和我玩,所以我从小性格就孤僻,连一个朋友也没有。
初三那会儿,我刚放学回家,就见家门口围满了人,整个村的人几乎都来的,我知道,家里肯定出事了,赶紧挤开人群,往家里走去。
刚一进屋,我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,屋里一边狼藉,桌椅板凳倒了一地,两个青年正对着我爸拳打脚踢,我妈则在一旁着急得不行。
“爸!”
我赶紧上前拨开了那两个个青年,将我爸扶了起来,问他怎么样了,我爸只是说了句没事,就一瘸一拐往旁边走去,我这才发现,那里既然还站着一个人,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心下便是一沉,这不是村霸‘野狗’吗?他怎么在我们家里?
野狗原名张大炮,是村里出了名的恶霸,生得高大威武,脾气异常暴躁,动不动就出手人,村里人基本上都遭过他的毒手,所有人见了他都避而远之,生怕惹上麻烦,再加上野狗和镇上的派出所有点关系,就连我们村长都拿他没办法,今天他出现在我们家里铁定没有好事。
果然,还没等我爸走到野狗面前,就狠狠挨了他一脚,我爸这么大岁数的人了,哪里受的了他这一脚,直接摔倒在地,捂着肚子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流了下来。
我赶紧又将我爸扶了起来,眼神死死盯着野狗,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。
“哟,小杂碎,还敢瞪你爷爷,信不信今天老子把你眼睛给扣下来!”野狗骂骂咧咧道。
见势我爸连忙将我拉在身后,说:“野狗哥,小孩子不懂事,你别和他一般计较。”
“呸!”野狗一口吐沫直接吐在了我爸脸上,“王瘸子,告诉你,今天你要是不把欠我的钱给还上,老子就弄死这小杂种!”
“爸,你欠他钱?”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爸,我爸则是苦笑了一声,
后来听了我爸的解释,我才知道,前不久我生了一场病,家里又没什么钱给我治病,可把我爸妈急坏了,后来我爸听说野狗再放高利贷,于是就找到了野狗,为我借钱治病。
“爸,你怎么能找他借钱呢?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?”我有点恼怒的看着自己的父亲,但是一想到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,心里却又十分难过,要怪只能怪自己没用,帮了什么。
“野狗哥,你看能不能在宽裕个几天,我家粮食马上就收成了,当时候卖了马上就还你!”我爸小心翼翼说道。
“不行,我告诉你,今天你要是拿不出来钱,后果自负!”
“可是……”我爸是急得要死,我也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,家里所有的钱基本都拿出去种粮食了,现在要我把爸拿钱还他,哪里还拿得出来呀!
“拿不出来也行,只要你……”野狗突然猥琐的说道。
“只要什么?”
“嗯嗯……只要你将你老婆借给我玩上个一晚上的话,那我就考虑给你宽限个几天,哈哈哈……”
听到这话,我便怒了,“你特么怎么不把你妈借给我玩玩呢?”
“我草你妈。”野狗吼了一声,竟然摸出了一把刀朝我扑了过来。
我当时就吓了一跳,没想到野狗这么狠,赶紧抓住了我爸的胳膊,我爸也赶紧把我拉到了身后,又伸手抓住了野狗的拿刀的手腕:“野狗哥,咱们有事慢慢说。”
结果野狗根本不理我爸,一脚就把我爸给踹开了,又操着刀子朝我捅了过来,还说要我的命什么的。
我爸又从背后抱住了野狗,同时嘴里还不断的说着什么,让野狗先把刀给放下。
但是野狗是出了名的暴脾气,嘴里不断嗷嗷大叫,说是要把我弄死,而且他的力气很大,我爸根本就抱不住他,只好向屋外的乡亲们求救,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动,躲在后面一声也不敢吭,由此可见野狗到底是有多恐怖。
眼看着我爸快弄不住野狗了,我爸着急的对我喊道:“柱子,快跑!”
我也反应了过来,赶紧掉头就往外跑,结果没跑两步,背后就传来一声我爸痛苦的哀嚎,回头一看,野狗一刀正捅在我爸的大腿之上。
我爸捂着大腿,鲜血从指甲缝里流出,同时面色苍白往后退出,当时我就吓傻了,而野狗还不依不饶,又朝我爸冲了过去,看架势还想给我爸来上个几刀。
我脑子里一片空白,几乎没有什么犹豫,抓起门外的锄头,就冲了进去,狠狠的砸在了野狗的背上。
野狗吃痛,回过头来,扭曲的一张脸显得极其恐怖,一下子就放弃了我爸,拿着刀子又朝我冲了过来。
他猛地把我扑倒在地,持刀朝我肚子捅来,我吓坏了,不停地大叫,而我爸又扑了上来,抓着野狗的肩膀往后扯。
我赶紧爬了起来,野狗这时又朝我爸捅去。
这下我可是真的眼红了,朝着锄头又朝野狗砸去,直接砸在了野狗头上。
野狗浑身一颤,机械的转头看着我,一双眼睛瞪得很大,我傻了,就连我爸此时也傻了,接着,野狗的身子就慢慢倒了下去,摔在地上发出哄的一声响,脑袋上不由一阵鲜血流出。
我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所以的力气,瘫软在了地上,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“啊,杀人了!”
这时候屋外看热闹的人才反应了过来,又是报警又是叫救护车的。
“爸,怎么办,我杀人了,杀了人!”我一下子就哭了起来,完全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。
我爸此时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,一把就拉起了我,拉着我朝屋外跑去。
“爸,你要带我去哪?”我一边跟在我爸身后,一边问道。
“跑!”
“跑?跑去哪?”
我爸没有回答,就这样一直带着我跑,很快就我们就跑出了村子,搭上了一辆车,往镇上的火车站而去。
到了火车站,我爸连夜给我买了张到广州的车票,又往我兜里塞了几百块钱,吩咐我赶紧走。
我说我不走,我要是走了,你和妈怎么办,我爸告诉我,他和我妈没事,让我不要担心,他会处理这件事的,然后又给我一个电话号码,让我到了广州,打这个电话,说有人会接应我。
我还想在说点什么,我爸却推着我上了火车,然后就离开了,看着我爸离开的背影,我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
“爸,你放心,我一定会回来的,我一定不会抛弃你和妈的!”
就这样,我搭上了去往广州的火车。